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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來永平侯府作客。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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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一攤。

“那你還站這兒,快跟我去見娘親!”

他不急,琇瑩著急,這可關系到蕭灩的名聲呢。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陶嫣然居然會做下這樣的算計!

周嘉鈺被她扯著胳膊,只能無奈跟著走。也罷,和馮氏說出真相,就當還那紅衣姑娘一份情了。還過那姑娘是真勇敢,這水得多冷......

周家好好的花宴出了意外,大家都心揪在一塊,開始議論紛紛。而應下馮氏要到侯府的沈君笑,此時正往受召往太極殿去。

豐帝要見他。

他腳下匆匆,心中惦記著佳人,只想可別太耽擱了。

當他爬上白玉階的時候,迎面便看到了如今在金吾衛任副指揮使的馮修皓。

兩人迎面,視線相撞,那瞬,心中都裝著同一位姑娘的兩人眼底都霎時隱了厲。

189暗湧

天上的雲沈沈低壓著,一片灰蒙蒙,像是屋子空置久了堆積的塵灰,揮揚不散。

馮修皓在見到沈君笑時候下意識是就不喜,特別是發現眼前少年居然與他差不多一般高,體格是要纖細些,但這般與他平視,身穿右衽青色官袍的少年竟內斂到透著威嚴。

年輕的面容,清冷至極,不動聲色間是壓人一等的氣勢。

馮修皓就覺得這個沈君笑也是不喜歡自己的。

其實昨晚在家中與他擦肩一過時,他就有這樣的感覺了。

對視間,馮修皓覺得十分不舒服,不知是這陰沈的天,還是因為這個從兒時就與琇瑩親密的少年。

馮修皓就微微側了身,也沒有喊他,沈君笑倒是朝他頷首,甚至挑了挑眉。

馮修皓的動作一頓,以為自己看錯了。剛才少年挑眉那下,眉鋒若劍,眼底有厲色翻滾著。可是他再轉過身時,人已經背對著他了,冷冷清清的背影,什麽都無法再探究。

馮修皓的手霎時握住了拳,甚至慢慢按在了刀柄上。

——沈君笑剛才是什麽意思?!

而在做了挑釁之意的少年,站在殿外等宣時,心中苦笑。沈君笑想,自己是瘋了吧,因嫉妒而魔怔,居然沒忍住想要去激馮修皓。

可一想到那個青年在等小丫頭,兩人極大可能在年後就議親,他一顆心就嫉妒得跟有萬千螞蟻在啃噬。

他就是瘋了!

沈君笑閉了閉眼,在內侍高唱覲見的時候,雙眸已再無情緒,微垂下頭唇角卻是揚了揚。嗤,挑釁馮修皓又如何,他就是要爭這一場!

大殿內還站著內閣幾個閣老和兵部的人,尚書到侍郎,馮譽周振都在。

沈君笑斂著神色朝帝王一禮,豐帝見到他十分高興地樣子:“沈愛卿來了,內閣幾位閣老留下,兵部的都散了吧。就按方才議程走。”

眾人應是,馮譽與周振離開時,都朝站姿如松的沈君笑看一眼,在出殿時眼神又極覆雜的對視著。

他們一開始來的時候,劉蘊已經在了,是在與豐帝說想要調沈君笑到戶部的事。在他們來到後,豐帝與他就打住了話。

劉蘊和他們先前想的一樣,是真想要拉攏沈君笑。

馮修皓在殿外上值,見到父親與姑父上前拱手,兩人點點頭,腳下匆匆離開。

馮修皓目送他們離開的身影,總覺得兩人有什麽心事。

殿內,豐帝簡略說明傳召用意,是要沈君笑細說重農抑商之事。

此事沈君笑在前世於戶部任職時就推行過,利弊清楚得很,當下便用最簡單的言語敘述道來。

少年聲音清潤,因內斂沈穩,毫無波瀾起伏,不像一般文官說到激昂時會再引經據典加以渲染以顯氣勢。

豐帝對沈君笑稟事的方式也頗意外。

當真是一句廢話都沒有!

並且條理十分清晰,他想到的,沒有想到的,不管好壞,沈君笑都實實在在全盤托出。

豐帝看著下方的沈君笑,神色也漸漸變得覆雜:“沈愛卿所言,此事最嚴峻是在推行之初,恐會發生富商幹擾行策?”

“是。”沈君笑雙手自然垂落,聲音堅定,“我朝大多官員廉潔,卻也還有與商人勾結,謀取私利的。此事觸及利益,自然會有阻滯。”

此言一出,連一直耷拉著眼皮的陳值都擡眼看了過去。

這個沈君笑,可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豐帝聞言亦是怔了好大會,完全不像平素威嚴的帝王,好半會過後,他才發出笑聲。

大笑。

“沈君笑啊沈君笑,你怎麽是這個性子?!你一句話,可是要得罪了多少人啊!”

沈君笑眉毛都沒有動一分毫:“微臣是相信我朝的官員皆廉潔自律。”

話落,豐帝真是要笑岔氣了。

得了,好話歹話都從他嘴裏說完了,豐帝笑得不能自已,覺得他真是個敢說又滑頭的官員。

有少年人的意氣,又有身為官員的精明幹勁。

反過來想這句話,就是哪個地方新政不能推行,那麽那個地方的官員就肯定有問題了!只要他下旨言明,誰還敢動心思,怕是抄了富商家,也要將事情搞定留住烏沙帽。

“你真是,你真是像劉閣老說的,不去戶部,虧了你這人才了!”

豐帝心情好,大家自然也覺得輕松,但他一句話又驚著了眾人,陳值下意識就朝劉蘊看了過去。眸光淩厲。

沈君笑倒是鎮定,只想,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只見他不慌不忙道:“微臣倒覺得督察院可能喜歡微臣這種直來直去的性子。”

豐帝再是笑出聲來,隨後一板臉道:“朕的督察院可沒有你這樣會耍滑頭的!朕總算明白你在刑部是怎麽幹的,敢情你一張嘴就能把犯人哄得一楞一楞的,什麽就都給招了吧!”

沈君笑此時只摸了摸鼻子,什麽都沒有說,就像是被人戳穿了面目,窘迫的樣子。

豐帝看著就更喜歡他了。他是聽過沈君笑內斂深沈的傳言,還有人說他心狠手辣呢,可接觸兩回,豐帝倒覺得他是透著幾分真性情的。

如今有血性和為官有原則的人少了,沈君笑這為重農抑商就看得出來他是個有原則的人,敢直言不諱,那就是和言官一樣少有的血性。

戶部是要他這樣的人才,但三司裏也不能少他這份血性!

內閣爭鬥,有冤的沒冤的,身上流出的鮮血都把牢獄地磚滲了一層又一層。那些步步高升的官員,多少是踩踏著那鮮血白骨爬上來的。

如若三司裏有更多沈君笑這樣的人,好歹能把控一下,起碼忠臣清官還是能留一條命。

豐帝知道當官的,沒有幾個幹凈的,可他也不願意真的看到那些視自己為明君的大臣最後心寒冤死。

他當皇帝幾十年了,心思越發深沈,內閣的動作他清楚明白。正是清楚明白,還因為他們勾結而救不下盡忠之人,那種失去忠良的痛,他午夜夢回都不安。

豐帝在見過沈君笑後有了決定,沈君笑沒必要去戶部!

很快,沈君笑就被豐帝放走了,劉蘊看著豐帝龍顏大悅,心中有些不敢肯定。剛才皇帝一言,是不是指沈君笑就真的能歸到戶部了?

太極殿的中朝議事,一直到午膳,沈君笑提的重農抑商被取納,豐帝特意和刑部尚書說借用他的人幾日。

但這幾日期限未定,劉蘊就更加摸不透意思了,陳值卻一直來來回回的想沈君笑先前每一句話。最後在離開的時候,朝著劉蘊似笑非笑,劉蘊只當他是被自己要撬墻角惱羞成怒,腳下緩緩地回了內閣。

190介紹

從皇城離開,再躲避耳目,沈君笑到武安侯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點。

周嘉鈺到側門迎的他,一臉的不高興,看得他莫名奇妙。

這五年周嘉鈺雖是刻意避著他,但再來往後,兩人關系也還算不錯。畢竟兩人一開始結識,周嘉鈺就對他存著好感的。

今兒這個樣子,沈君笑略一思索,知道肯定不是針對自己。

少年並肩走過幾株銀杏樹,望著金燦燦的葉子,沈君笑問:“怎麽?今兒沒相中喜歡的?”

其實他是試探性的原由,不想就打開了周嘉鈺的話匣子。

周嘉鈺皺著眉頭說:“什麽相中不相中,父母之命罷了,只是遇見了別的事。你說女兒家怎麽會那麽多心思,要是想到枕邊人心中都是算計,這覺還能睡得下去嗎?”

語氣裏有著認命,更多又是感慨。

沈君笑不知他感慨從何而來,鳳眼疑惑的看了過去,周嘉鈺這才將今兒有姑娘算計而落水的事。

沈君笑哭笑不得:“你既然作證了,那侯夫人以前喜歡,現在定然肯定不會喜歡。侯夫人還是喜歡比較實在的姑娘家,正好你也算躲開親事了,這馬上要離京了,侯夫人經過這事也不會隨隨便便給你定下姑娘家。”

“是這理!”

周嘉鈺一聽,十分讚同,寧缺勿濫,他娘親也肯定不想他這當兒子的以後成天被媳婦算計。

周嘉鈺心情豁然開朗,領沈君笑到自個院子,知道沈君笑未曾用午膳,又吩咐人去傳了席面過來。

兩人便那麽坐下,淺酌說話。

園子那頭是宴席剛撤,大家又樂融融坐下聽戲。

蕭灩與陶嫣然落水的事,最後被馮氏巧妙解決了。只道是誤會,是陶嫣然不小心腳滑,正好蕭灩在身後,才這會有了推人一說。

蕭灩救人之舉還叫在場的夫人小姐們好好讚賞一番。

陶夫人也頂著老臉火辣辣的給竇氏母女道謝,還約了改日登門要送上謝禮,竇氏神色淡淡應了,卻叫被女兒連累的陶夫人更加無地自容。

原因無他,只為馮氏單獨將周嘉鈺在場的與陶夫人說了,陶嫣然陷害人的事是鐵板釘釘子。而且目擊者偏偏是周嘉鈺,這叫陶夫人真是覺得倒了十八輩子的黴,叫原本有希望能成為女婿的人,看清了女兒的真面目。

陶嫣然向來是主意大的,可這回是真的栽了。

馮氏不遮掩將事情說出來,這親事肯定是不會成了,陶夫人都恨不得當場將女兒送回建寧,她也找個地洞躲起來才好。

只是她若是早早離開侯府,才更顯得落水一事另有內情,只能硬頂著頭皮坐下吃戲。陶嫣然凍一場,臉色到現在還是十分難看的,但被母親拘在身邊,也是心虛不敢多話,乖乖忍住不適。若是能哭,她此時定然是要哭得傷心難過。

她心裏也明白,自己弄巧成拙了。

無意間,陶嫣然餘光掃到和琇瑩說笑的蕭灩。明明和她一同泡過冰冷湖水的人,眼下卻還能談笑風生,跟沒事的人一樣,她想到自己此時都是強撐著不適,更是恨得要咬碎牙。

戲才唱了個開頭,蕭灩便又要坐不住了,此時有周嘉鈺院子裏的人來告訴馮氏,沈君笑來了。馮氏看了眼滿座的女眷,小聲吩咐芯梅。

只見芯梅笑吟吟走到琇瑩身後,說了幾句什麽,小姑娘當即起身要上哪去。

蕭灩就抓住她袖子,壓低聲問:“你去哪兒,帶上我啊。”

琇瑩一想沈君笑她也是認識的,便拉著她,兩人靜悄悄離了席。

“去見我三叔父啊,他來了呢,就在我兄長院子。我娘親讓我去問問他想法,我要偷偷帶他到園子東邊的小樓上去,叫他遠遠瞧一瞧。”

說著,她直抿了唇笑。

在座的石家姑娘和那個仰慕三叔父文才的林家姑娘林欣愉都十分不錯的!

若是林家姑娘,可能兩人會更合拍?畢竟人家本就喜歡三叔父啊。

蕭灩一聽到是沈君笑,差點就調頭要走,但聽戲什麽的更無聊,她才穩住腳步跟著去了。

可是等見到周嘉鈺的時候,蕭灩張大了嘴。

“——是你?”

“救人的蕭姑娘?”

兩人見面的時候,不但是蕭灩吃驚的,周嘉鈺也吃驚。他拉了妹妹到一邊,小聲說:“你怎麽把她帶過來了?”

琇瑩這才想到兄長根本不認識蕭灩的,即便是還了她清白。

琇瑩皺了皺鼻子:“灩姐姐覺得在前頭無趣啊,而且她也認識三叔父的,喊三叔父一聲世叔呢。”

周嘉鈺一擡頭,就看到沈君笑與蕭灩冷冷相視。他嘴角抽抽,兩人這哪像是認識,倒像是仇人。

“你這樣帶獨帶了她來,若叫人知道要怎麽想,人家姑娘名聲還要不要了。”

“又沒人會知道。”琇瑩覺得兄長想多了,不以為意,轉過身就去找沈君笑,甜甜喊了聲三叔父。

沈君笑這才移開視線,落在小姑娘身上,朝她微微一笑。清冷的面容冰消雪融,像晨曦第一抹光那般柔和。

“三叔父,你跟我來。”琇瑩神秘兮兮地笑,沈君笑心頭就升起怪異的感覺。

只是他向來不會拂小姑娘的意願,跟著站起身,蕭灩也亦步亦趨跟上前。

周嘉鈺是知道妹妹要帶人幹嘛去的,他 想了想,還是不跟著湊熱鬧了。何況還有個蕭灩在。

三人便那麽暗中往園子去,琇瑩走在中間,左手邊是沈君笑,右手是蕭灩,挺奇怪的組合。沈君笑和蕭灩眼中,卻覺得對方都是太礙事了!

很快,琇瑩帶著人熟門熟路的穿過花園,到了園子東西三層的小樓。

那是侯府最高的地方,中秋的時候,他們就是在這兒賞的月。而這個地方又正好能看見今日設宴的地方,挺清楚的。

蕭灩上到二樓的時候就明白過來了,便停下不再往上走,琇瑩只好讓屏兒芷兒都在這兒陪她,推著沈君笑往三樓去。

都到這裏了,連蕭灩都想明白了,沈君笑怎麽會沒明白,心中百感交集。個中的酸澀只是自己能懂,真真是連嘴裏都在發苦。

琇瑩卻已將三樓的窗打開半扇,破開雲層的陽光正好照在她小臉上,沈君笑靠得近,甚至能看到她面上細小可愛的絨毛。

“三叔父,你快來瞧,我跟你說,林家小姐......”

“窈窈......”

琇瑩抓著他胳膊拉到窗邊,要給他指人,沈君笑這時卻是一把反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未開的窗扇邊。她靠著墻和窗扇,而他一手撐著窗柩,近得幾乎是壓貼著她......

191激動

兩人的姿勢是極度暧昧的,琇瑩一時也傻了,擡著頭看他在眼前十分清晰的眉眼。

那如名家筆下的水墨畫的眉鋒與鳳眼,是她熟悉的,可此時她又覺得有些陌生。明明是同樣的面容,為什麽會給到她未有過的侵略性。

十分的強勢,不容她拒絕的就將她扯按在窗邊。

不管動作還是此時表情,似乎都極壓抑,像是在隱忍什麽。

這樣的沈君笑,確實不是她熟悉的。她熟悉的沈君笑,應該是總溫和朝她微笑,會擡手親昵摸她發的長輩,眼前這樣的少年......她說不清楚給她什麽感覺。

而且,兩人呼吸似乎就在唇齒之間,讓她......心跳越發的加快了!

沈君笑握著那纖細的腕,確實快要壓抑不住情緒了,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鳳眸閃過抹黯色,後退一步。

他看到了琇瑩眼中的驚慌,他嚇到她了!

退開來,再開口,他已恢覆平素溫和的樣子,笑著抱歉道:“嚇著你了。”說著,將她手腕拉到眼前,細細看自己有沒有捏傷她。

小姑娘這幾年越發嬌養著,膚若凝脂,一碰就紅了。

他低頭看著被自己握出的紅印子,有些心疼,“還是那麽嬌氣。”

琇瑩此時也才回過神來,耳邊其實是自己快速的心跳聲,她為這種心悸莫名奇妙,胡亂答道:“就是那麽嬌氣,是三叔父太粗魯了。”

這話落在沈君笑耳中就是抱怨了,輕輕捧著她手腕低頭吹了吹:“那我給窈窈吹吹。”

熱熱的呼吸就那麽貼著肌膚掃過,琇瑩打了個激靈,心跳像是要破開胸膛,一把就將手抽了回來。她將手藏在身後,臉也開始發燙,“我......我又不是小孩了!”

竟是說話都結巴了。

沈君笑無奈地看著她,但他其實也不敢再多和她接觸了,他怕自己再跟剛才一樣,突然控制不住要做嚇著她的事來。

琇瑩收回手,連視線也瞥開,轉而再又回到開的窗前:“三叔父,您快自己瞧,我娘親說,你若是有中意可不要害羞......”

小姑娘話說到一半,沈君笑高大的身形就攏在她身前,她當即一頓,只覺得他的氣息跟山般圍攏著她。

想要說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莫名奇妙的緊張感再度湧遍前身。

沈君笑也沒有在意,隨意掃了眼外頭。

三層的小樓,侯府園景盡入目中,特別是下方擺放正艷的秋菊之地,臺上的唱戲聲隱約亦傳到此處。

沈君笑掃了眼,只見下邊的夫人小姐們亦如盛放的百花般,在這蕭瑟秋景間爭艷著。

“嗯,沒有喜歡的。”

他掃一眼就靠到窗扇邊了,是琇瑩剛才站的那個位置。

琇瑩詫異著扭頭,“您這就叫看過了嗎?”她要怎麽跟娘親交待哦?

小姑娘不死心的再接他的胳膊:“三叔父,我和您說,你看見了嗎,那個嫩綠色衣裳的。她是林姑娘,父親是跟著了我爹爹十多年的副將了,她可崇拜您了。為了你題了字的一個扇面,花了好大功夫,人也長得極好,我相處過了,性子也......三、三叔父......”

她說一半,發現沈君笑那柔和的鳳眼就直勾勾看著自己,看得她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也說不下去了。

他這樣看著自己幹嘛啊?這種時候不應該看外頭的人嗎?!

沈君笑一但神色變得淡淡的時候,琇瑩就是下意的怕他,不自覺的直咽口水。

“我有屬意的姑娘了。”直視著她的少年淡淡地說了,“只是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開口。”

有......有屬意的姑娘了?!

琇瑩被他的話驚著了。

這是她從前世到今生聽過最為震驚的一句話了,前世一直未娶,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的三叔父其實是有意中人的?

“是誰?”她震驚得脫口而出。

沈君笑視線只凝在她驚訝的面容上,很快卻又離開,不敢逗留太久,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思來。他其實也沒想好,要如何將自己的感情道來的。

他就看著繪彩桃李的橫梁道:“總會知道的。”

琇瑩眨了眨眼,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了一絲失落和感傷。

為什麽會失落?

她更加不解了。

難道那位姑娘身份太高?抑或是那姑娘不喜歡三叔父?

所以前世三叔父才始終孑然一身?!

“三叔父!”琇瑩心間一疼,為少年展露出來的傷色,“三叔父那麽優秀,那位姑娘肯定也是喜歡三叔父的!只是您悶在心裏,人家姑娘也不會知道啊,也許就是因為不知道,三叔父會因此錯過呢?”

說著,她也雙眸一暗,那天晚上那種奇怪的感覺也湧上心頭。

她明明一直想給三叔父尋個好姑娘陪他的,怎麽聽到他有喜歡的人後,卻又是那麽難過?是因為她總纏著三叔父,覺得以後他身邊會有另一個人替代自己,她就只能站在後邊了。

她這種想法,是太過霸道了吧。

琇瑩一時間竟是想得鼻頭都發酸起來。

沈君笑沒想到她會這樣來安慰自己,但字字又說他心裏去了,是說出了他的奢望。他擡手,輕輕摸了摸她的發:“真的?窈窈覺得那姑娘會喜歡三叔父?”

“當然是真的!”琇瑩聲音悶悶的,低垂著腦袋,有點像被霜打了花骨朵,蔫了。但她還是堅持定地說,“肯定是真的,那個姑娘會喜歡三叔父的。”

“那......就希望能跟窈窈說的一樣。”沈君笑聽出她有些不對的聲音,像是要哭了一樣,他有些奇怪。

琇瑩還是低著頭,嗯了一聲。

那一聲,更像是要哭了。

沈君笑聽著心頭猛跳,有什麽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可是快到他又捉不住。他疑惑著去捧小姑娘的臉,琇瑩甩開頭,將臉撇一邊了。

但就這一瞬,他看見了小姑娘眼角是紅的。

她是真的快哭了,好好的,怎麽了?

沈君笑被她發紅的眼角鬧得心頭發亂,一時間也仿佛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能看著小姑娘留給自己的後腦勺。他沈默著思索著究竟有什麽能叫小姑娘傷心的,兩人間的對話就被他再腦海裏浮現一遍。

他猛然一下就側過頭,眼中的詫異遮掩不住,緊接是在血液裏瘋狂流竄的激動!

他的小丫頭......他的小丫頭是不是。

沈君笑被自己的猜想激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伸手輕輕去搭在她肩膀,因緊張,那雙手都在顫抖著。

一個快要化作他心魔的問題幾乎要脫口而出了!

然而,一陣上樓的腳步聲卻是瞬間將沈君笑的理智拉了回來,那雙顫抖著的雙手亦被他十分快速背在了身後。

蕭灩的腦袋就那麽露在樓梯口,探著頭問:“窈窈,你娘親派人來催了,說怕耽擱太久,不好.......”

192騙人

馮氏會派人來,是發現蕭灩也被女兒帶走了。剛剛才有蕭灩與陶嫣然落水的事,如今蕭灩就和女兒離席,她也怕外人多心,說出別的話來於蕭灩名聲有礙。

蕭灩那邊一探頭,看到的是沈君笑那張萬年冰山臉,兩人一站一倚在窗臺,很正常的姿勢。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有多叫人著惱。

沈君笑冷冷掃一眼還探著腦袋的蕭灩,輕輕舒出口氣,雖是煩厭被打攏,但也慶幸的。

他心頭閃過的想法只是猜想,他該弄清楚小丫頭的想法,再開口表達自己的感情為好。

於是三人就那麽離開小樓,沈君笑直接回到周嘉鈺那兒,琇瑩與蕭灩回到熱鬧的園子裏,坐著聽完那出玉簪記。

然而,琇瑩耳邊是花旦悠揚婉轉的唱腔,腦海中卻是沈君笑那句我有意中人,如何都揮之不去。

究竟是誰家姑娘啊?

她好奇,十分的好奇,帶著想急迫知道真相的好奇。當然,還帶著她在小樓時就一直未散去的郁郁。

琇瑩越細思,越覺得自己的想法霸道和不能理喻,矛盾至極。

也許是因為前世今生,那個少年給到她許多的溫暖,在前世馮氏過世後就更不要說了,是她太過依賴他了。所以一想到往後自己依賴的人身邊再會有他人,就感到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心愛的簪子被人共享一樣。

前世沈琇憐總搶她新首飾戴幾回來,再丟回來,她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琇瑩想得嘆氣,覺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還耍起小孩心性來,無端的生什麽悶氣。

很快,戲謝幕,夫人小姐們亦紛紛告辭,要歸家去了。

總的來說,這場花宴還算是賓主盡歡,獨是陶夫人與陶嫣然一臉頹色離去。其餘幾家夫人們還是十分熱情與馮氏寒暄後才離開,因為她們知道,最有希望的陶家應該是落空了,本來她們是陪襯,但如今就都公平有機會了。

馮氏是圓了陶嫣然落水的事,但內中究竟如何,她們細細一琢磨還是能琢磨出異常來的。

馮氏臉上帶著笑送走一群女眷,李夫人和姚夫人走一道,上馬車前還回頭看了眼模樣出色的琇瑩。心中仍是十分感激她的。

今兒她走進這錦繡富貴的侯府長了不見識,馮氏亦不是她想像那樣會為難自己,這場宴,她過得是十分愉快的。

恐怕往後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李夫人在簾子擋住視線後,竟生出不舍的感嘆,在車上又好生謝了姚夫人。

賓客離去,熱鬧半日的侯府終於安靜下來,下人們動作利落的收拾著。馮氏帶著妯娌和小輩們往後宅走,劉氏帶著兒媳婦在今兒被不少夫人誇讚過,此時還滿面紅光,人都要自信幾分。

馮氏看著覺得府裏再多少宴請也是好事,往後劉氏一房總是要自己當家做主的。想著,餘光掃到硬撐了半日,如今眼底是遮不住疲憊的廖氏,她就道:“三弟妹身子才剛好些,還是快些回去歇著才是。”

廖氏這會走路都是靠丫頭扶著的,確實是強撐都艱難了,她勉強扯出笑應是,帶著周嫻周靜從另一條道走了。

周嫻在離開前回頭望了一眼,見馮氏正親親熱熱和劉氏說話,哼了聲:“二伯母哪是什麽弱怯的性子,今兒倒是出盡風頭。”

又是叫兒媳婦去廚房學本事,又是在那些夫人小姐們跟前妙語連珠的,平時可不是這種精乖樣兒。

這句話就跟針一樣戳在廖氏心頭上,廖氏抿著唇,腳下走得更快了。

馮氏與廖氏很快也分道而別,一側頭見到琇瑩在那悶悶不樂的樣子,問:“窈窈這是怎麽了,舍不得你的灩姐姐呢?”

琇瑩神游九天似的,半會才哦了一聲,搖頭:“也不是,就是心裏發悶。”

“你三叔父怎麽說的?”馮氏只當她是了,終於有機會問起這事。

琇瑩眸光閃了閃,視線看向一邊的灌木叢,悶聲道:“三叔父誰也沒看中,說他其實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有喜歡的人了?

沈君笑說的?!

馮氏怔了一下,隨後卻是笑了:“你三叔父誆你的吧,他肯定是不耐煩看姑娘,拿這推脫的!”

沈君笑是什麽性子,即便面上冷些了,如若有喜歡的人,他會不主動去提親?馮氏是不信的!

好歹她也看著沈君笑長了那麽些年,他是內斂不假,但只要他想要的,他不是不爭取的人。八成就是個借口,其實他應下來侯府,估計也是看在自己的份上,不好推辭罷了。

馮氏的認定叫琇瑩也跟著一楞,喃喃道:“三叔父從來不怕騙我的,他就是那麽說的,肯定就有。”

“傻丫頭。”馮氏笑出聲,“若是真有,你纏著叫他帶你去瞅瞅究竟是哪家姑娘,他肯定說不出來!”說著又道,“罷了,這事我親自問他,他就說實話了。”

是這樣嗎?琇瑩又不明白了,如果沒有,三叔父為什麽要哄她呢,她還是認為沈君笑說的是真的。

母女倆直接到了周嘉鈺院子,兩人正坐在院子中下棋呢。少年一襲寶藍袍子,襯在常綠的灌木葉片間,越發清冷出塵,側顏輪廓有著男子獨顯的英俊。

琇瑩默默看了眼,想是哪個姑娘家不走眼,被三叔父喜歡著卻不知道,多出色一個人啊。

兩人見馮氏,都起身朝她行禮,馮氏先是瞥了眼兒子,道:“好了,這下如你願了,可以開開心心到山西去了。”

意指今兒相親不成,周嘉鈺歡喜了。

周嘉鈺只嘿嘿地笑:“娘親,也許兒子回來的時候,就給你帶著兒媳婦回來了!”

馮氏呸他一口,當年是誰哄她,說早早就娶了媳婦孝順她的。男人的話,果然一個字都不能信!

馮氏心裏生氣,就冷著周嘉鈺了,不理會他,而是請了沈君笑到一邊說話。

周嘉鈺跟琇瑩遠遠站在一邊,堅直了耳朵,可是什麽都聽不見。最後只看到少年朝馮氏一揖到底,像是十分抱歉的樣子。

而馮氏一臉無奈,兩人又說了幾句什麽,都面色如常走回來。

琇瑩好奇,給自家娘親投去視線,馮氏給了個我就說他哄人的無奈眼神。琇瑩讀懂了,眉頭反倒皺得更厲害了。

三叔父真的騙她了啊?

小姑娘這邊還在疑惑呢,不想門口就傳來雜亂的走路聲,緊接著便是馮修皓清郎的聲音:“嘉鈺,你瞧哪位大駕光臨了!”

沈君笑聞聲神色一頓,待看清與馮修皓一同走進來的男子面容,想回避已經來不及了。

193人選

馮修皓未料到今日侯府請宴沈君笑居然會在。

他見著人的時候就心裏‘咯噔’一下,神色不太自在的側頭去看身邊的青年。

那穿著紫衣華服的青年正是四皇子,當朝的瑞王。

瑞王也沒有想到會在周家看到沈君笑的,和在場所有人反應無差,都是很一怔楞,旋即卻是笑了:“沈大人也在,難怪了,我就說武安侯背後有高人。想不到居然是沈大人。”

瑞王沒有用本王自稱,而是與一般人無異用了個‘我’字,倒是一下就顯得親近了。

沈君笑早就恢覆淡然,朝瑞王揖一禮:“王爺謬讚了,下官當得不這一聲高人。只是清者自清,有人想要轉白為黑,撇去私交,下官職責所在也是不能叫得逞的。”

“說得好!”瑞王一點頭,十分讚同。

周嘉鈺這才上前,眼中還帶著些許驚嚇。

雖然瑞王險些要成了馮貴妃的記名皇子,他們自太子過世後亦一直與之來往,甚至馮氏失蹤一事瑞王都是知道的。周嘉鈺在多年前去的永平府,認識沈君笑,便就是有瑞王在場。

但琇瑩是在沈家生活這些年的事,他們還是瞞了下來的,如今這猛然讓看到沈君笑與他們有來往,心中當然不安。

“您怎麽來了。”周嘉鈺亦朝他一禮,瑞王笑道,“聽說你今個兒要選媳婦,我覺得你終於要定了,便來看看如何了。”

沒想到瑞王居然是來看熱鬧的,周嘉鈺臉上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馮氏已鬧明白瑞王的身份了。

這幾年,瑞王有時也會到侯府來。周嘉鈺與馮修毫都是瑞王自小的玩伴,自是與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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